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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回到家,她就呆坐在沙發上,像一樁木頭。 (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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渴望愛情卻又不懂愛情。

我的冷漠讓她絕望。少年時被蹂躪的不幸的經歷和高中時期的一段錯過的愛情,讓她變得不再相信任何感情。後來,她決絕地離開了。我丟失了一段最珍貴的愛情。

等我醒悟過來時,卻已經在心裏念了她六年,我曾無數次設想與她相遇。我不知疲憊,徹夜不眠地搜索,在校友錄裏搜索她的名字,你知道什麽是習慣嗎?是強迫癥,最開始的時候是千百次地重覆一個行為,後來就是打發無聊的時間,再後來就變成了一個習慣,沒事就在那個老地方點兩下。這樣的執著讓自己活得很累,很傷,很痛。

人喜歡活在回憶裏,又害怕回憶。有一天我終於找到了她,我終於找到了她!我給她留言:“你好嗎?六年時間裏,你有沒有想過我?”

這六年間發生了很多事,足以改變一個人。我找了個普通的女人結婚,並有了自己的孩子。平淡的生活讓我厭倦,這不是我要的生活。每當我在無數痛苦的關口徘徊的時候,總用對她的想念和絕望來麻痹自己的神經。也許我不青澀了,也許我早看淡了,可是當我真的找到她的那一剎那,我卻茫然不知所措。

我不知道,當她看到後會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?又或者,她根本就沒看到我的留言。有些事情無以言表,有些事情無法回頭。

我心中惘然:想她已經想成了習慣嗎?可是找到她之後呢?我害怕了,我還是不敢接觸她嗎?我怕我封存好的內心,有些東西會流出來。我在無數次“她已經死了”的念頭的基礎上構築了我現在的認識和心態。我承認多半時候我只是在掩飾自己。

我相信命運卻不懂命運。我無法去改變命運,除非同它作對。許多事情都有既定的軌跡,就當是一個美麗的夢吧,永遠不要去打碎它。我希望讓她永遠在記憶中美麗,但在我心中她越是美麗,越會讓我的心痛得不可遏制。我寧願只記她的素顏,就如同路人甲乙丙丁一樣平淡無奇。

我現在找到了一個碎片,有些事是刻在骨頭裏的記憶。我願隨著年紀的成熟,將其淡化在我的生命裏,把愛和恨統統在我手中熄滅。

有時候我分不清是愛她,還是愛記憶中的她;有時候我分不清是為了滿足自己的“愛欲”,還是真的愛到了刻骨銘心。很多事,當年自己不懂;懂了時,已是物是人非……

夏煙一字一句讀完時,已是淚流滿面。

29.誰是你的毒藥

夏煙腦海裏倏地跳出兩個字:毒藥!

煙酒與女人是男人的毒藥,女人的毒藥卻有很多,名車、美墅、華服、靚靴、香水,甚至一個得不到的男人。男人之於女人,這種毒藥是致命的。

不知從何時起,她和程慕白之間的某種平衡被打破了,於是二人便開始無休止地相互糾纏,沒有中間狀態。他們不知疲倦地扮演著和和美美恩恩愛愛的夫妻,演給別人看,也演給自己看。演著演著,便覺得像真的了,是真的了。

很多事,當年自己不懂;懂了時,已是物是人非。

程慕白去年曾送給她一款迪奧的“毒藥”香水,她一見便愛不釋手。紫色的蘋果形香水瓶中,充斥著奇異與陌生的香調,催動著她心底的欲望,POISON將這種蠢蠢的欲望融在令人暈眩的深邃紫水晶中,讓她眩暈,她甚至不敢去觸碰那珍貴的水晶瓶塞。

那瓶“毒藥”她舍不得用,只在重大場合才灑上些許,並且每次接觸那瓶“毒藥”時,都小心翼翼地打開,然後細細地聞,自我陶醉一番後,才吝嗇地噴在耳後,頸部,又寶貝似地藏好。

更重要的是,她把那瓶“毒藥”當作她寫作時興奮的源泉,每次文字阻塞時,她都會拿出那瓶“毒藥”,閉上眼陶醉地聞幾下,靈感竟奇跡般地突然閃現而來。但自從程笑高考後來到她家暫住幾天後,她最珍愛的香水竟不翼而飛!

“慕白,我的‘毒藥’不見了!”

程慕白不解地問:“什麽‘毒藥’?”

“就是你去年送我的那瓶迪奧香水,昨天還在的,今天就沒影了!我一直舍不得擦的!”

“丟了就丟了唄,舊的不去,新的不來。”

“你就不問問丟哪兒去了?”

“你自己弄丟的還問我?”

“自從你偉大的二妹來我家後,我的好幾種化妝品都自己長了腳跑了!別的不值錢的丟了也就丟了,可那瓶香水是我最珍愛的!”

“好了,小煙,大不了你明天自己再買瓶一模一樣的,回來我給你報銷。”

“自己買的和別人送的怎麽能比?新買的怎麽能和相處一年多的來比?至少感覺上是不一樣的!”

“小煙,你最近是怎麽了?火氣怎麽這麽大?是不是那個來了?”

夏煙覺得好笑,這是哪兒跟哪兒呀?算了,就當是自己摔破了,就當是自己噴完了,就當是自己舍不得擦它全揮發掉了。總之,用阿Q的精神勝利法可以平息戰火,可以讓他們兩人看上去恩愛無比,而且可以保住家門口掛的居委會發的那張鐵牌:五好文明家庭。

晚上夏煙寫作時,一個字也寫不出來。習慣性地去找那瓶“毒藥”,卻再也找不到了。

現在,安眠藥成了她每夜必服的毒藥。

程慕白也並沒有替她買回來一模一樣的“毒藥”,也許他是忘了,也許他認為並沒有必要為一瓶香水而糾纏不休。夏煙覺得非常失望,她決定自己去新世界商城買一瓶。

不巧的是,新世界商場她喜歡的那款“紫毒”賣斷貨了,她只得去SOGO買。SOGO門口正在舉辦模特大賽,聚集了許多圍觀的人,還有許多攝影愛好者也都不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。夏煙對這個並不感興趣,也從來不喜歡湊那些與己無關的熱鬧,便徑直奔到迪奧專櫃,指著那款“紫毒”直接讓營業員開票。

讓她大為光火的是,她買單時卻發現自己僅帶了540元現金,而那瓶“毒藥”要598元。她在收銀員帶著鄙夷的眼神中尷尬地在全身搜索,可惜,搜遍全身每一個荷包,找遍背包的每一層,都只湊了540元。

那麽刷卡吧,可是,要命的是,因為緊張,她三次都將密碼輸錯了,信用卡被凍結了。

她惱怒地轉身離開收銀臺,頹然地向商場門外走去,將那張未付賬的購物單撕得粉碎,順手丟進了商場門邊的垃圾桶裏。

她低著頭朝前走,眼前卻突然出現了一瓶“紫毒”!

這不會是幻覺吧?

她仔細一看,看到一雙白凈而修長的手,手的主人是許楠。“姐,送給你!”

“怎麽會是你?”夏煙驚奇地問,聲音中帶著幾分驚喜。

“我在門口拍照,看到你進來了,就跟了進來……”

夏煙生氣地說:“這麽說你一直在跟蹤我?”

“對不起,姐,我只是不敢輕易打擾你。”

許楠那雙修長的手將“毒藥”拿了半天了,夏煙就是不肯接受。

“拿著吧,姐,我的一點心意。”

夏煙遲疑著,許楠卻將“毒藥”塞到她手上。

“謝謝你,小楠。有機會我將錢還給你。”

“不用了姐,能為姐做點什麽我已經非常開心了。”

許楠懇請道:“一起吃午飯吧!”

夏煙婉拒著:“不了,我中午還得加班,酒店事多。”

“很快的,只借用你半個小時,可以嗎?”

夏煙起初有些猶豫,但很快堅決地反對。她總感覺背後有一雙眼睛,隨時都會窺視著她的一舉一動。

“姐,真的不能陪我吃一餐飯嗎?”

“不好意思,小楠,我真的有事。”說完,便轉身離開。

許楠極度失望地註視著夏煙漸漸遠去的身影,喃喃自語道:“姐,今天是我27歲的生日。”

許楠失神落魄地走出商場,冷不丁肩膀被人狠狠地拍了一下。他嚇了一跳,回頭一看:又是這個陰魂不散的柳依依!

“金城武,生日快樂!”

許楠無可奈何地說:“都跟你說了多少次我不是金城武了,還這樣叫。”

“我不管,在我眼中你就是金城武,比金城武還要帥!”

“行了,別把我誇到火星上去了。你怎麽會在這裏?”

柳依依得意地說:“我也來參加模特大賽呀,我進了覆賽,不錯吧?”

“你這樣的富家女估計也就是來玩玩,不過可別怪我沒提醒你,當模特可一點都不好玩的。對了,你怎麽知道我今天生日?”

“喜歡一個人當然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了,除了知道你的生日,我還知道你是射手座的,愛吃辣椒,喜歡一個人安靜地看書,有戀母情結,還有,你現在喜歡一個已婚女人……”

許楠打斷她的話:“夠了,別再說了!”

“好吧好吧,看你今天過生日,不想影響你的心情。我們找地方high去吧,今天全天我請客!”

他雖然不想去,但生日有一個人陪也不錯。他被柳依依拖去打保齡球,被打得大敗而歸。許楠搶著付錢,卻發現身上僅剩36元錢,原來,他替夏煙買了“毒藥”香水後,身上的錢所剩無幾。

他們二人又去了“小肥羊”吃火鍋,柳依依辣得眼淚鼻涕齊下,直呼過癮,許楠卻怏怏不樂地,僅吃了幾筷子青菜。

“金城武,想不想去玩點刺激的?”

“幹嗎?不會是打沙吧?”

“不是,我不想把你這個單純的孩子帶壞。去玩蹦極吧。”

“不去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不想去。”

“去吧,陪陪我嘛。”柳依依開始使出秘密武器,嫵媚地撒嬌,並開始在許楠身上不安分地摸索。

許楠心想,要是不答應她,今天肯定會被這難纏的小妮子反覆糾纏,最後難保清白。想想,還是決定去。

柳依依人忒膽大,高喊了聲“金城武我愛你”,就跳了下去。

輪到許楠跳了,他一看下面深不見底的深淵,倒吸了一口涼氣。他雙腿直打哆嗦,有些恐懼,萬一跳下去,再也上不來怎麽辦?再也不能從事他最鐘愛的攝影了,再也見不到像母親一樣親切的夏煙……

跳,還是不跳?

正糾結著,卻被訓練員推了下去。許楠發出一聲響徹雲霄的尖叫。許楠上來時,柳依依也發出一聲足可以震死幾只螞蟻的尖叫。

她的金城武竟然暈過去了!

30.姐姐,我愛你!

柳依依拍他的臉,他沒有任何反應;又在他身上拍拍打打了半天,仍沒任何反應;她急了,直接嘴對嘴為他做起了人工呼吸。

不知是柳依依搖晃的原因,還是人工呼吸起了作用,總之暈過去的許楠漸漸蘇醒過來了,柳依依喜極而泣,撲上去抱緊他。

許楠卻因緊張過度而感到胃極不舒服,哇的一口,將中午吃的火鍋全吐在柳依依身上了。眼看自己價值不菲的衣服被他吐得一塌糊塗,柳依依氣急敗壞地在他身上使勁捶打。

許楠卻再次“暈”過去了。

柳依依嚇壞了,生怕他是被自己打暈的,不停地對他道歉:“金城武,對不起啊,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,你看你把人家美美的衣服弄得這麽臟,人家出口氣也不行啊?快醒醒吧,要不我真的要哭了啊!”

許楠的頭依舊很暈,他躺在地上,閉上眼胡思亂想地想著心事。他真希望剛才掉到深淵裏,再也不上來了。如果這一生就這樣結束了,也就可以少了許多掛念,許多牽絆,可以見到天堂裏的母親了,可以和日思夜想的母親一起過生日……

一切都輕了,只有一個看不見的盒子;重了,盛著那麽多虛無的記憶。

許楠想著想著,竟流出了眼淚。

柳依依知道他醒了,便不顧自己身體單薄,艱難地將他背到自己車上,然後急馳到醫院。

“我沒事,我只是有恐高癥。”

“為什麽不早告訴我?”

“我想跳下去,一了百了。”

柳依依哭著說:“不要這樣,你要是有什麽事我也不想活了。”

第一次看到從來不知愁為何滋味的柳依依流淚,許楠心裏竟有幾分感動。他拿著手機,反覆地撥著同一個號碼,卻始終沒有撥出去。

“你是在等她嗎?”

他沈默不語。

“她不是你的,她永遠也不可能屬於你!忘了她吧!”

許楠無力地搖頭,下車,頭也不回地往前走。

柳依依截住他:“餵!你去哪裏?”

許楠開始不顧一切地拼命奔跑,柳依依開著車緊隨其後,他轉瞬拐進了一個小胡同,柳依依沒轍了,只好放棄追她的“金城武”哥哥,回家洗澡、換衣服。

許楠累得癱倒在床上,蒙頭大睡。剛睡下沒多久,一陣急促的門鈴聲將他吵醒。該死!不會是房東來催房租的吧?

打開門一看,卻是柳依依。

“生日快樂!”只見柳依依高舉著一個大大的蛋糕來到他面前。

思念的人永遠不在身邊,無怪乎人們都要舉頭望月,那是在尋找思念的那個人吧!

關上燈,點亮27支蠟燭,許楠準備許願。他突然掏出手機來給夏煙發了一條短信:“今天是我生日。”

他靜靜地等,希望能收到她發來的祝福“生日快樂”,然後,27根蠟燭快燃盡了,也不見她的短信回覆過來。

“趕緊吹吧。”

許楠一口氣吹滅了快要熄滅的所有蠟燭。

他終究還是沒有等來夏煙的生日祝福。

夏煙此刻正在聽一首陳楚生的《天長地久》,沒聽到手機短信的鈴聲。她一旦喜歡上一首歌,便會反反覆覆將那首歌聽許多遍。有一次,她和程慕白兩人呆在房間裏,他在看書,夏煙則邊聽音樂邊寫作。看到她將一首曲子翻來覆去地聽了幾十遍了,程慕白實在忍不住地說:“我說,這歌聽了幾十遍了,能不能換一首啊?”

夏煙雖關掉了音樂,但仍固執地說:“你不覺得這首歌很好聽嗎?”

程慕白說道:“我不否認它很好聽,但你也不能將它聽得耳朵都快起繭了呀。一道菜你天天吃,接連吃上二十多天不會生厭嗎?”

夏煙反問他:“一個人如果愛二三十年你會生厭嗎?”

程慕白無語了,隨後還是不服氣地說:“它們根本沒有可比性。”

她冷靜地說:“至少我不會。”

她邊聽音樂邊寫文章,寫完已是淩晨1點,準備關機時,突然發現還有一條短信。看到短信,才知道自己也許傷害了許楠這個好孩子。

她趕緊回覆過去:“生日快樂!”

此時的許楠,已經和柳依依兩個人喝得爛醉。柳依依問:“你愛我嗎?”

許楠朦朧中覺得夏煙帶著淺笑嫣然向他走來,他不禁張開雙臂熱情迎接她。她的朱唇說出的話他一個字也沒聽清,他感覺渾身躁動,體內有一股熱血向上湧起,他情不自禁地抓牢她^

“金城武,你好棒!”柳依依喘息著叫道。

許楠沈沈睡去,這一覺睡得好長。夜裏做了許多夢,夢見夏煙和自己一起回到家鄉,來到家鄉的小河邊,一起洗腳,還互相將河水澆到對方臉上……

臉上真的有許多水,他猛然驚醒,才發現身邊一~絲~不~掛的柳依依正往他臉上噴水。他氣急敗壞地說:“你幹什麽?”

她調皮地說:“我看你一覺睡到中午,還以為你醒不來呢,這不正給你澆花呢!”

許楠氣憤地懶得理她,也為她驚醒了自己的美夢而懊惱。對夏煙的不舍與依戀,對柳依依的無奈與羞愧,令他百般糾結。他並不愛眼前這個女人,但卻與這個女人做了一切該做的和不該做的,這樣對她並不公平。然而,這個女人似乎吃定了他,無論自己如何拒絕她,打擊她,她都百折不撓,百煉成鋼。

習慣性地打開手機,竟看到夏煙的短信,看看她的發信時間,雖然遲到了,但畢竟還是接到了她的祝福!許楠欣喜得像個孩子似的在原地跳了起來,一把拉上柳依依說:“走,我們吃大餐去!”

程慕白一大早就出差了,夏煙突然想起昨天是許楠的生日,覺得應該給他打個電話,雖有些遲疑,但還是撥通了:“小楠,在幹嗎呢?”

“姐,我在吃飯,你呢?”

“我一個人在家。”

“他呢?”

“出差了。”

“姐,我想見你。”

“還是不要了吧。”

“我一定要見你!知道嗎,姐,昨天是我生日,雖然有人陪,但我心裏一直想的都是你!姐,你能今天將我的生日補上嗎?”不等夏煙回答,許楠便說道:“我們在華樂山莊見,我現在就過去!”

不容她反駁,許楠就掛斷了電話。她呆楞了許久,身體裏傳統的因子和反叛的因子開始跳出來廝殺,拼命地折磨她。傳統因子阻止她不能去,反叛因子卻極力鼓動她去。她深知此次前去意味著什麽,但冥冥之中,她又無法阻擋自己那顆狂跳不已的心。

死一次是死,死許多次還是死;出軌了一次,便不可能再守著貞節牌坊了;一旦跳下懸崖,即使再努力往上爬,也是無濟於事的。

夏煙想到了程慕白和一個女人在“情人假日酒店”裏赤裸裸地糾纏,想到了程慕白和一個女人卿卿我我地拍照,想到了婆家對自己的冷口冷臉,想到了自己此生也許再也不會有孩子……

滾吧,統統都滾吧!

她在衣櫃裏精挑細選,找出自己中意的一套衣服穿上,又坐在鏡子前,將一堆化妝品往臉上塗塗抹抹,直到滿意了才出發,最後,還不忘噴上些許楠送的“毒藥”香水。

當夏煙出現在許楠面前時,許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:眼前的夏煙哪裏是個已婚七年的少婦,說她是個剛出校門的女大學生也並不過分!他激動地將她抱在懷裏,在她耳邊喃喃自語道:“姐,你能來真是太好了!我好想你!”

夏煙有些尷尬和羞澀,雙手不自在地不知該放到哪裏,面對他熾熱的目光,夏煙主動開口打破尷尬的場面:“小楠,最近你過得好嗎?”

“不好!我老是想著你。”

“姐並沒有你想象的完美。”

“我不管你是不是完美的,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,就是我最想要的。”

“小楠,姐一個半老徐娘,有什麽值得你喜歡的呢?”

“我喜歡你的溫柔,你的孩子氣,你溫婉的氣質,你詩意的文字……你的一切,我都喜歡。”

“小楠,姐跟你永遠都沒有結果的,好好地找個愛你的女孩吧。”

“我只想跟姐在一起,哪怕沒有任何名分。”

“別傻了,你還年輕,還有很多機會。對了,前段時間姐看到有個女孩跟你在一起。”

“噢,她呀,她是個富家女,非常任性,一天到晚纏著我,我現在是甩也甩不脫,煩都煩死了。”

不知為什麽,夏煙心中竟莫名地升起一股醋意,忍不住問他:“你喜歡她嗎?”

許楠遲疑了一下,繼而搖搖頭:“我心裏只有姐一個人。”

夏煙笑了,不知是出於一種虛榮還是其他的什麽,總之心裏感覺很舒適。

“小楠,以後有什麽打算?”

“不知道,也許,找一個跟姐一樣的女孩,也許,出家當和尚也說不定。”

“如果碰到合適的女孩好好地相處也不錯。不過一定要姐先看看啊。”

“恩,姐幫我鑒定一下,如果姐不喜歡,我也跟人家拜拜。”

夏煙將許楠摟在懷裏,用手指一遍遍梳理著他順滑的長發,這個孩子,真的很讓她憐惜。她的思緒突然走神了,她在想:“如果她晚生幾年,且沒有嫁給程慕白,自己會選擇許楠嗎?”她很快給出了答案:“不會。”

這個答案讓她很驚奇。自己對許楠,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呢?如果愛他,怎麽會從未想到和他有任何結果呢?如果不愛他,又怎麽會和他一次次地發生不該發生的事,又怎麽會因為他而吃醋,又怎麽會在見不到他時非常想他呢?

沒等夏煙想清楚這個糾結的問題,許楠將她覆蓋,將她休眠的火山點燃。

該走了,再不走自己就將沈入無底的萬劫不覆的深淵!夏煙在許楠戀戀不舍的目光中,毅然離開他激情的懷抱,走到房間門口,卻被許楠緊抱住了。一個聲音在她耳邊溫柔地說:“姐,我愛你。”

31.夢不完的夢

就當是一場夢吧!就算是一場夢,她也要將夢做完。

夏煙剛到家,許楠的電話就打來了,同她說了許久才依依不舍地掛斷電話。她正準備去洗澡,不一會兒,許楠的電話又響了。

“你不是說準備早點睡嗎?還有事嗎?”

“我剛才忘了跟你說‘再見’了,現在補上。”夏煙手持聽筒想笑,又很想哭。

也許再也見不到,也許再見是下一次錯誤的開始。

再見。

再不見。

陸小芳急匆匆地給程慕白打電話,說她弟弟小強病情更嚴重了。程慕白一下車就直奔陸小強所在的醫院。“小強是怎麽回事?”

陸小芳抽噎著:“他的腿因為加了鋼釘他自己又不註意休息,到處亂跑,拍片子說裏面的鋼釘已經松動了,需要住院治療。程哥,我該怎麽辦?”

程慕白長嘆一口氣,說:“那還能怎麽辦,立即住院!”

開發商那邊已經賠了3萬元後期治療費,陸小強與那邊已經了結了,陸小芳不得不將準備攢起來給弟弟娶媳婦的錢拿出來為他治病。

程慕白問她:“錢夠用嗎?”

她答道:“暫時夠用了。”程慕白還是塞給她2000元錢,她感激得想當場撲在他懷裏,但大庭廣眾之下,她忍住了自己的沖動。

陸小強的腿重新做了內固定手術,花了近萬元錢,醫生說,肯定會留下後遺癥。陸小芳心情沈重地回到家裏,以淚洗面,茶飯不思。

羅浮殷勤地將一碗堆滿菜的飯放到她面前,陸小芳看了一眼,便推開了。她只想好好休息,她太累了。為了照顧弟弟,她已經接連幾天沒休息了,有時候一天只睡四個小時。照顧病人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,除了照料他的飲食、起居,還要帶他樓上樓下地跑,去做各種檢查。陸小強打點滴時盡管她很困了,但她不敢睡著,因為怕藥水打完了而回血。

第二天,她準備帶5000塊錢去醫院續費。她打開裝錢的盒子,竟發現裏面只有1萬塊錢了!奇怪呀,人家賠了3萬元,除去已經交給醫院的1萬,明明還應該剩兩萬元呀!

她懷疑地問羅浮:“你動了咱家的錢了嗎?”

“噢,那個,我拿去出版書用了。”

“你怎麽能這麽做呢!這是賠給小強治病的錢哪!如果治病有多餘的錢,還要留給小強娶媳婦用呢!你怎麽可以招呼都不打一個就自己挪用了呢?”

羅浮不服氣地說:“小強住院不是也花了我們不少錢了嗎?再說,我出書了,以後書如果暢銷,還是可以收回不少錢的。”

“家裏的兄弟姐妹裏,我跟小強最親了,他不是個正常人,現在又瘸了,如果不給他多存點錢,以後還會有哪家的女孩肯嫁給他?”

“你的父母呢,兄弟姐妹呢?他們不會管他嗎?”

“他們都在農村,又會有多少錢?”

羅浮憤怒地說:“你一心只想著你家,有沒有為我想過?”

“你暫時不出書也不要緊,但小強萬一不治療就有可能一輩子殘廢了!”

羅浮叫道:“夠了!你眼裏只有你弟弟,只有你娘家,你什麽時候想過我?我在你心裏還有哪怕一點點位置嗎?”羅浮說完,摔門而去。

陸小芳呆坐在破舊的沙發上淚流滿面。

羅浮跑到網吧裏,他只想在網上找一個網名叫“飄姐”的女人傾訴,盡管他認識那個女人,但那個女人卻並不認識他。

夏煙所在的酒店今天來了一家大公司召開大型會議,她擔心出什麽紕漏,便加班加點親自在現場督陣。其實,她更擔心的是,李菲故意弄出個什麽事情來,然後栽贓到她頭上,她太了解李菲的為人了,越是重大的事,李菲越是唯恐天下不亂。害人之心不可有,防人之心不可無啊!

那家公司的主持人臨時生病住院了,希望酒店能派一名有經驗的主持人頂替。馮總準備派平日出盡風頭的李菲出馬,李菲卻以身體不適推脫了,夏煙心裏很清楚,她是故意推脫,想等著馮總派她夏煙出場,然後看她出醜。

她毅然向馮總要求擔任此次的主持人。臨開會那天,夏煙化了淡妝,穿上得體的職業裝,噴了“毒藥”香水,一走上臺,便引來臺下一片驚嘆。她超凡脫俗的氣質鎮住了全場,她落落大方的主持風格博得了全場的讚譽,會議取得了圓滿的成功,該公司的總裁親自同夏煙親切握手。那一刻,夏煙覺得自己是一個成功的女人,而不是站在程慕白背後,活在程慕白的陰影裏的女人。

贏得了一個大客戶,馮總也非常高興,特別獎勵夏煙2000元的紅包,還當著全體員工的面表揚她。夏煙微笑著,李菲卻始終陰沈著臉,臉上仿佛掛著厚厚的冰雹,那冰雹足以砸傷人。

夏煙興致勃勃地準備回家,忽然被一個男人截住了。

“夏煙!”

“蔣浩男!”

“怎麽會是你?”夏煙興奮地說。

“哈哈,我今天參加培訓啊,你今天的表現可真棒!”

夏煙責怪蔣浩男:“你這家夥來培訓怎麽不早點告訴我?”

蔣浩男假裝委屈地說:“我哪知道夏大美女在這裏工作啊,還是酒店經理!你在臺上光彩照人,哪裏會註意到我?”

夏煙笑道:“幾年不見,你帥了噢。”

蔣浩男不樂意了:“難道我從前不帥嗎?”

夏煙道:“哪裏,現在更帥了。”

“夏大美女,我請你吃飯,不許拒絕我啊!”

“這個啊……”夏煙本能地想拒絕,但一想到分別八年的同學今天竟能意外地重逢,激動之情溢於言表:“行,我就豁出去了,舍命陪君子!”

夏煙坐上了老同學蔣浩男的BMW豪華轎車,蔣浩男看到夏煙白皙的手,心中一蕩,禁不住將自己的手伸了過來。

“BMW,別摸我!”夏煙狡黠地說道。

蔣浩男笑了笑,還是固執地握住了她的手。夏煙將手抽出來,道:“別這樣,我們都是有家室的人了。”

蔣浩男說:“夏煙,你還是和從前一樣。”

“你錯了,我其實變了很多。”

他們來到一家裝修考究的西餐廳,蔣浩男為夏煙點了許多菜,希望清瘦的她能吃胖點,他一直看著夏煙吃,自己沒動幾口。夏煙催促他:“多吃幾口吧,幹嗎老看我?我又不能當飯吃。”

“我真想一口吃了你。”蔣浩男的眼神變得暧昧,夏煙低下頭,不敢迎接他熱烈的目光。她忽然有些害怕同蔣浩男在一起,害怕跌入另一個無底的深淵。她匆匆吃完飯,要求蔣浩男送她回家。

蔣浩男用深遂的眼眸看著她:“多陪我一下,可以嗎?”

這種眼神夏煙太熟悉了,八年前,他也是用這樣的眼神註視她,向她表白。然而,因為程慕白先入為主,她拒絕了,但心裏,卻從此留下了一道漣漪。

夏煙被他帶到長江邊,二人吹著江風,走在寧靜的夜色裏。誰都沒有先開口,此時無聲勝有聲。

夏煙孩子似的脫了高跟鞋,赤著腳走在江灘上,回轉頭尋找蔣浩男時,卻被他從背後緊抱住了。一個溫柔的聲音從耳畔響起:“還記得我們的從前嗎?”

32.做我的情人,好嗎

夏煙很想刻意地將它們遺忘,但事實上,她記得很清楚。十年前,她認識了同在校文學社的蔣浩男,蔣浩男對她發起了猛烈的追求,經常給她送花,上自習時總坐在她旁邊,還曾在廣播臺為她連續點了一個月的歌而在全校引起轟動。面對他做的一切努力,她卻不為所動,一直拒絕著,因為她心裏很清楚,沒有哪一個男人能接受她不是處女的事實。她的自卑讓她一次次拒絕蔣浩男的熱情,直到蔣浩男挽著一個低年級的清純女生從她面前招搖而過,她的心猛顫了一下。但是,她很快就將自己投入到浩如煙海的功課中,她想通過繁重的功課麻痹自己的感情,直到遇上了程慕白。

她曾想過,如果當初自己選擇家世、工作都絕佳的蔣浩男而不是現在的丈夫程慕白,她的一切將會是怎樣?然而,沒有如果。這就是她的宿命。一旦選擇了便無法更改。

蔣浩男的身體緊貼著她,他身上散發出的香水味好聞極了,她想掙脫他的懷抱,卻終究還是掙不開,或許,也有幾分不舍。

“煙,過去這麽多年了,我一天都沒有忘記過你。我記得你從前寫過的一首詩裏說‘我是大地的一個綠色的孩子’,那個綠色的孩子現在長大了,越來越成熟、漂亮了;我記得你學習一直很認真,從來不逃課;我記得你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,很少同人打交道;我記得你走路時總是先邁右腳;我記得你想問題時總喜歡抿嘴唇;我記得你總喜歡啃手指頭,啃得參差不齊;我記得你從來不哭,也很少笑,但笑起來的樣子真的很可愛,很動人……”

蔣浩男吻著她的耳垂輕聲說:“煙,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?”

夏煙從前在一本書上看到,一個男人抱著女人說“我們永遠不分開”的時候,心裏卻在想今晚如何同另一個女人約會,而那女人聽了,立即感動得準備跟他好一輩子。

“對不起,我已經不是從前的夏煙了。”

蔣浩男溫柔依舊:“在我心中你永遠是當年那個孤傲、冷清的女孩,留著長發,永遠一個人走在校園裏,後面總是有我遠遠地跟著。”

“可你後來不是找了一個漂亮女孩嗎?”

“那純粹是為了氣你,沒想到你一點都不在乎,為此,我一天到晚在寢室喝酒,經常逃課,掛了好幾科。”

夏煙問:“後來呢,跟她有結局了嗎?”

蔣浩男道:“畢業後就分手了,本來也沒投入多少感情。工作後老媽介紹了一個門當戶對的,覺得該結婚了,也就草率地拿了證,三年後,彼此發現已經沒有感情了,就吵吵鬧鬧地離了,幸虧沒有孩子,倒也沒多大糾紛,財產大部分歸她。現在我還是赤條條的一個人。有一天我突然想明白了,婚姻就是一場陷阱,打著地老天荒地久天長的誘人旗號,挖好了坑等你跳進去,埋葬了你的青春,你的激情,你的夢想,然後狠狠地一腳將你踹開,回頭一看,陷阱還是好好的,只是裏面塵土飛揚。”

夏煙頷首道:“婚姻中多少還有一些值得留戀的地方吧?”

蔣浩男幽幽地說:“只剩下失落、失意、感慨,還有,許多傷痛的回憶。”

“煙,他對你好嗎?”

她躲閃著他的眼睛,繞開話題說:“好冷噢。”蔣浩男立即脫下外套,披在她身上,並將她擁緊,一股暖流頓時襲遍她全身。

“煙,我心中一直為你留了一個位置。”

夏煙搖搖頭:“我已經回不去了。”

蔣浩男將她抱得更緊:“回來吧,我等你等得太久了!”說完,便開始侵占她的雙唇。夏煙抵抗著,卻抵擋不住他狂風暴雨般的激情。夏煙睜眼細細打量著身邊的男人,他依舊像從前那樣俊朗、性感,依舊是全系女生心中的大眾情人,風度翩翩,溫存體貼……也許,要不是因為擔心自己不是處女而被他瞧不起,自己會選擇他;也許,自己早已臆想過同他……夏煙醉了,在汽車上,這種奇特的體驗引誘著她一步步滑下去……

兩個人的呼吸都開始變得沈重起來。“不,不……”夏煙一陣眩暈,喘息著抵抗,用迷離的眼神乞求蔣浩男不要再繼續下去,卻只是徒勞。

有個聲音在她心中大叫“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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